水榭雅士

来不及好好告别

     2020年1月23日，武汉开始“封城”。每天，打开电视收看中央新闻联播。到3月1日，看着国家及各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实时信息发布，国内的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已突破五位数到8个点，死亡人数向3000靠拢，远远超过2003年全球因非典死亡人数919人。除了南极没有病例外，各大洲无一例外都被攻陷，一场“瘟疫”席卷全球，许多人在生死间抗争着命运，但有的人却走了。

      灾难中，那些每天在动态里跳动的重症人数与死亡人数里，又藏着多少来不及说出口的告别？

      2月21日早晨，打开手机，曾经主演过《雍正王朝》和《大宅门》《天下粮仓》的国家一级演员杜雨露，因患肺癌，凌晨5:00在哈尔滨去世。据报道，已身患高危期肺癌的杜老，生前备受肺癌的折磨，可以说十分痛苦，可是时下正处于冠状肺炎的高发特殊时期，家人怕会恶化病情也不敢把老爷子往医院里送，即使去了医院也是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了，所以也就没有去。

      临走之前，79岁的老戏骨杜老说了一句：宇宙那么大，我们总会遇见。让我辈在感叹人生苦短时，更钦佩其对人生的豁达。

不到四天，突闻噩耗。

      24日10：35分，同学罗春芳在初三（3）班同学群中发出微信：同学们！周文红今天走啦！她被肺癌折磨了几个月，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，这两天可以到殡仪馆来吊唁，于26号出殡。

8:16分，周文红患上与杜雨露老人同样的肺癌，检查出来已是晚期。她没有扛过肺“毒”的侵蚀，在黔东南州中医院走了，走得是那么安详、平静。

     人走了，周文红来不及发出微信，来不及好好告别，她不甘，她要把念想告知亲人朋友。她努力抗争，在天堂上打通了与我们连接的因特网：我最最亲爱的家人、朋友们，我与病魔抗衡的这些日子，谢谢大家对我的挂念，今天我纵有万般不舍，也到了该告别的时刻，再见了，我最挂念的你们，余生不能陪伴，我带着与你们的美好回忆离开了。

      时间定格在10：14分。

      周文红走了，这番匆匆的告别，看到她对亲情友情的不舍，看到她对这个世界的依恋，更看到了她面对绝望时无奈。

      2020年，一场灾难，全国老百姓居家隔离，也留给周文红一段难得的居家温馨。无论外边消息多么严峻，你可以陪伴母亲，看见母亲的微笑，听着母亲的唠叨；你可以与老公和孩子相伴，每天为吃什么菜而焦头烂额，心里那是暖暖的。这是一段难忘的日子，老公为了你，自告奋勇去买菜，回来做了几道结婚后吹嘘了多年也没做过的菜，让你重温了结婚时曾有的甜蜜……也许这是上天眷顾让你留下的最美好记忆，也许这是世间宠爱让你重拾的最快乐时光。

      之前，我在《少年派的奇幻漂流》中看到一句话：“人生就是不断地放下，但最遗憾的是我们来不及好好告别。”

      没来得及享受儿孙福，没来得及过上夕阳红，周文红刚知天命，却走了，走得是那样的匆忙，令人悲痛。

人生最苦，不过如此。我与周文红重逢，已是三十三年。

      2017年7月17日，我与来自深圳朱立强回到凯里，十多个同学欢聚，在互相辨认间畅谈起多少同学间的趣事、丑事；2018年3月3日，孩子结婚，我们又见面了，当时看着你乐呵呵的样子，没有想到你把疾病的痛苦留给自己，让我们看到一个阳光的你；2019年7月25日，你父亲过世，我赶到凯里二龙殡仪馆，你却因连续守灵正在休息，双方错过再次见面的机会，就此一别，来不及告别，你却追随父亲的步伐，先走进天堂。

      我知道告别之所以难，是因为我们在面临告别的时候，还没有做好准备。当我们成为悲剧里的主角时，我们又会想起多少未完成的遗憾和不甘？

      时代一粒灰，落在每个人头上，就是一座山。

      每当我们身临生死时，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，明天和意外，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。

      可我们能做的，只有珍惜眼前，活在当下。

      因为那是唯一，也是最难得，才拥有的幸福。